灵异中篇小说选第8章 乡试惊雷
七月流火蝉鸣裹着暑气漫过徽州城的青瓦。
顾砚蹲在院门口的青石板上手指摩挲着怀里的考卷。
纸页边缘被他翻得发毛墨迹却依旧清晰——“论士之德不在貌而在心”。
这是他昨夜在油灯下写的策论写了三遍每一笔都力透纸背。
“相公该出发了。
”云袖端着陶壶从堂屋出来壶里是晒干的菊花“我熬了菊花茶路上润嗓子。
” 顾砚抬头麻脸被晨光映得泛着淡青。
他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菊花的清香混着粗陶的涩味像极了这些年他的日子——清苦却藏着回甘。
“云袖”他放下茶盏“你说……我能中吗?” 云袖正替他整理粗布衫的衣领闻言顿了顿。
她望着顾砚眼里的忐忑想起昨夜他翻书到三更想起他蹲在柴房替她磨墨时说“我若中了定要在京城买间大书房让你安心写文章”想起他藏在枕头底下的考卷边角被摩挲得发亮。
“能。
”她肯定地说“你写的策论先生看了都夸‘有经世之才’。
” 顾砚笑了。
他伸手替云袖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指腹蹭到她耳后那粒小痣——那是成亲那日他在轿里发现的像朵藏在云里的星子。
“那我走了。
”他背起考箱箱里装着他三年抄的《论语》《孟子》还有云袖连夜缝的蓝布套“你在家等我莫要担心。
” 徽州城到省城的官道被晒得发白顾砚走了七日才到。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脚上的草鞋磨破了边露出脚趾。
考箱的麻绳勒得肩膀生疼可他不敢歇——他听说省城客栈贵得离谱住一晚要半吊钱;他听说考生们都要穿体面的衣裳免得被考官小觑;他听说…… “喂!麻子!” 身后传来嗤笑。
顾砚回头见两个骑马的富家子弟正指着他“你这麻子脸也配来考乡试?” “就是!”另一个子弟扯了扯缰绳“莫不是走了狗屎运偷了别人的考卷?” 顾砚攥紧考箱的绳子指节发白。
他想起成亲那日顾砚说“我护着你”;想起云袖说“你写的字比我的柴刀还锋利”。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继续走。
“穷酸样!”富家子弟追上来把一块石头扔在他脚边“滚回去砍柴吧!” 顾砚弯腰捡起石头在手里攥了攥又放下。
他望着前方的城门城楼上挂着“江南贡院”的匾额红漆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我偏要进去。
”他轻声说。
贡院的号舍窄得像棺材。
顾砚蜷在里面考卷铺在膝头。
窗外蝉鸣震耳可他听不见——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听见云袖在耳边说“你写的策论定能让考官眼前一亮”。
“士之德在于心不在貌。
”他写下最后一句掷笔起身。
交卷时顾砚排在队伍最后。
他抬头看见主考官是个白胡子老头正翻着他的卷子。
老头的目光在他麻脸上停了停又落到卷面上瞳孔微微一缩。
“这字……”老头嘟囔“比我家那不成器的孙子写得还好。
” 放榜那日贡院外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云袖攥着帕子站在人群里心跳得厉害。
她穿了件新做的蓝布衫是顾砚昨日连夜缝的——他说“我媳妇穿什么都好看”。
可此刻她只盼着能在榜单上看见“顾砚”两个字。
“来了!榜单来了!” 人群炸开锅。
云袖踮着脚拼命往前挤。
她看见红纸上写着“本科中式举人”下面是一串名字。
她找了又找找了又找直到看见最后一个名字—— “顾砚!” 云袖的眼泪“啪嗒”掉在帕子上。
她尖叫着往前冲却被人群挤得踉跄。
“姑娘小心!” 有人拽住她的胳膊。
云袖抬头看见顾砚站在人群外麻脸被挤得通红手里举着张红纸——正是放榜的名单。
“相公!”她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你中了!” 顾砚笑了。
他摸了摸云袖的头把榜单塞进她手里:“我中了。
” 可还没等两人高兴多久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一个考官举着张纸边跑边喊:“顾砚!顾砚在哪里?” 顾砚愣住。
云袖拽着他往考官那边挤:“找你的!” 考官把纸塞进顾砚手里气喘吁吁:“你的考卷主考官批了句话!” 顾砚展开纸上面是遒劲的字迹:“麻面何惧?胸有丘壑当为栋梁!” 周围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砚身上——他的麻脸他的粗布衫他手里的考卷。
“这……这是主考官的批注?”有人小声问。
“我亲眼见的!”另一个考生抢着说“主考官拿着卷子直拍腿说‘这等好文章竟出自个麻子之手真是瞎了眼!’” 顾砚的手在抖。
他望着云袖眼里闪着光:“云袖我要去京城。
” “去京城?”云袖愣住。
“会试在京城。
”顾砚把批注贴在胸口“主考官说我这文章‘有治世之才’要我进京会试。
”他低头吻了吻云袖的额头“我要去京城给天下人说——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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