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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当铺第212章 尾声

一个月后我搬离了那栋老宅。

那天清晨天色灰蒙像是被一层陈年的雾气压着透不出光。

巷口的梧桐树叶子早已枯黄风一吹便簌簌地落下来像谁在低声念着未完的咒语。

拆迁队的机械声从远处传来轰隆作响仿佛大地在呻吟。

我站在307室门口最后一次回望这间屋子——墙皮剥落得像干涸的血痂地板吱呀作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骨头上。

这里曾是我的家也曾是她的囚笼。

我拖着行李箱走下楼梯脚步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身后推土机的履带碾过青砖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307室的门框在震动中倾斜窗户碎裂玻璃如泪滴般洒落。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不是我们在拆除房子而是房子在主动崩塌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负终于肯放过我们。

回到新租的公寓我打开行李一件件整理旧物。

衣物、书籍、照片……每一样都带着旧宅的气息潮湿、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柳眠生前最爱的味道。

我翻到行李箱最底层手指触到一张泛黄的纸。

抽出来一看是一张素描草稿。

我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画上是那幅画的雏形:一个女人坐在梳妆镜前长发垂落面容模糊镜中却映出另一张脸——苍白、空洞、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背景是307室的卧室墙上挂着那面老式铜镜镜面裂开一道细缝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而在这幅草稿的右下角有一行极小的字墨迹已淡却清晰得刺眼: “若你读到此切勿寻找柳眠。

她已非人亦非鬼只是执念的守墓人。

” 我的手开始发抖。

柳眠……这个名字像一根锈蚀的针缓缓刺进我的太阳穴。

我曾以为她只是我的邻居一个沉默寡言、总在深夜独自打扫走廊的女人。

可后来我才明白她不是活人。

至少不完全是。

那段时间我常在凌晨三点听见隔壁传来梳头的声音——“唰、唰、唰”规律得近乎诡异。

我透过门缝窥视看见她坐在镜前一遍遍梳着那头乌黑长发动作机械眼神空洞。

我喊她她不回应;我敲门她不动。

直到某天清晨我发现她的房门大开屋里空无一人只留下那面铜镜镜面裂开映出的却不是房间而是一片荒坟。

后来我查了老宅的档案才知道柳眠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死因是自杀吊死在307室的横梁上。

可她的尸体从未被找到。

邻居们说她死前一直在找一个人——她未过门的丈夫在婚前夜失踪从此杳无音讯。

她不信他死了也不信他逃了她固执地认为他还在这栋楼里藏在某扇门后某面镜子中。

于是她留下来了。

不是魂不是魄而是执念本身。

她成了这栋楼的守墓人守着一段未完成的婚约守着一面会映出亡者的镜子守着所有误入此地的人的噩梦。

我曾以为自己逃开了。

可当我看到这张草稿我才明白——她一直在等我看见它。

草稿上的字迹不是印刷体也不是打印的。

那是手写的笔触纤细带着女性特有的柔弱与执拗。

我认得这字——和柳眠日记里的字迹一模一样。

可她早已不在是谁留下了这张纸?又为何偏偏藏在我的行李中? 我忽然想起搬家那天我明明锁好了箱子可当晚却听见房间里有窸窣声像有人在翻找什么。

我起身查看四下无人只有那面从旧宅带出来的穿衣镜镜面微微晃动仿佛刚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我猛地将草稿扔在地上后退几步心跳如鼓。

窗外天色已彻底暗沉。

楼下的路灯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电流。

我盯着那张纸它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像一片枯叶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我知道若我不烧了它它会继续存在会继续引我回去引我去那面镜子前去听那“唰、唰、唰”的梳头声。

我点燃打火机火苗跳跃映出我颤抖的影子。

火舌舔上纸角墨迹开始蜷曲、变黑。

那一行小字在火焰中扭曲像在挣扎像在低语。

我盯着它仿佛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极轻极冷从火中传来: “……你烧得了纸烧得了字可你烧得了执念吗?” 火焰蔓延整张草稿化作灰烬飘散在空中像一场黑色的雪。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震荡。

可就在我睁开眼的瞬间我看见了。

穿衣镜里站着一个人。

长发垂肩穿着那件她生前最爱的月白色旗袍背对着我正缓缓抬起手拿起梳子。

“唰、唰、唰……” 梳头的声音又响起了。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镜中的她没有回头可我却知道她在笑。

那笑容不属于人间不属于亡魂而属于某种更古老、更幽深的东西——那是执念的具象是时间的残渣是爱与恨交织成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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