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鼻祖涪翁传第71章 山雨欲来针布疑云
船底擦过浅滩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
程高弯腰扶住周伯颤抖的胳膊抬眼便见几座泥墙灰瓦的屋子散落在江湾竹篱笆上挂着半干的渔网两个光脚孩童正蹲在岸边用树枝戳水——这是他们在南岸寻到的第一个渔村。
阿公! 有外乡人!扎羊角辫的女孩撒腿往村里跑竹板鞋拍得地面咚咚响。
王二狗把麻絮往肩头一甩先跳上了岸裤脚还滴着江水:师父我去喊人借个灶! 昨夜周伯咳得床板都颤......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他望着村头歪脖子树下的草席那里躺着个白发老者胸口起伏急促如破风箱。
涪翁的目光扫过老者青灰的唇色脚步未停便走了过去。
程高跟着蹲下见老者腕脉细若游丝舌苔焦黑分明是热症耗干了津液。
去船里取竹沥水。
涪翁解下腰间银针囊指腹抹过针尾的云纹王二狗把你怀里的野山梨捣汁。
王二狗手忙脚乱掏梨指甲缝里还沾着船缝的桐油:师父您咋知道我藏了梨? 你裤兜鼓得像蛤蟆肚子。
涪翁屈指弹了下他额头转头时眼神已沉入深潭。
程高递来竹沥水他托起老者后颈喂下小半盏指尖在老者颈后风池穴轻叩两下突然拔针——三寸长的青针带着冷光刺入大椎穴针尾微微震颤。
青针·疏热。
涪翁拇指轻旋针柄程高看见针身泛起淡青色光晕顺着老者经络往四肢蔓延。
原本蜷成虾米的老者突然长出一口气攥住草席的手松了。
围观的村民从篱笆后探出脑袋扎羊角辫的女孩拽着母亲的围裙:阿娘他扎针跟画符似的! 青针入门火候。
涪翁起针时老者已能抬眼望人去挖半筐鲜芦根取汁煮稀粥。
他转头看向呆立的村妇你家男人去年落水我在他气海穴留过针——记得? 村妇突然跪下来膝盖砸在泥地上:是! 是前年腊月您扮成渔翁救的他!她抹着眼泪去扒芦根其他村民也围上来有递木凳的有端来新摘菱角的。
王二狗啃着菱角直乐程高却捏紧了药囊——师父向来避世今日为何要在陌生渔村显露医术? 程高去把我那方旧绢帕找出来。
涪翁用草叶擦净银针声音压得只有徒弟能听见帕子上抄着医道传承印的残句你故意落在村东头老槐树下。
程高瞳孔微缩:师父是要...... 引蛇出洞。
涪翁望着江对岸若隐若现的烟尘追兵不会只堵渡口。
咱们越藏着他们越像没头苍蝇;咱们露点破绽他们才会凑上来——他指节叩了叩老者方才躺过的草席就像这热症得先把火引出来才能连根拔。
暮色漫上屋檐时王二狗叼着狗尾巴草从村西头晃回来袖口还沾着药渣:师父那游方郎中果然上钩了! 我跟他说传承印能复原《针经》他手都抖了刚才挑着药箱往镇里去了。
做得好。
涪翁往灶里添了把柴锅里的芦根粥咕嘟作响程高今夜你扮成盐商去十里外的济生堂——我昨日在船里瞧见那医馆后墙有新翻的土必是藏了人。
程高应了声转身去换粗布短打。
王二狗凑过来扒拉他的药囊:我也去! 我帮你望风...... 你守着周伯。
涪翁舀了碗粥递给老者他这热症看着退了后半夜怕是要反复。
夜漏三更程高摸黑穿过芦苇荡。
济生堂的灯笼在街角忽明忽暗他压低斗笠故意在药柜前大声问:有治腿寒的虎骨膏么? 客官来得巧。
账房里钻出个獐头鼠目的伙计眼神在他腰间的钱袋上溜了一圈您跟我来后堂咱们这有从长安来的......话没说完被里间的咳嗽打断。
程高跟着伙计拐过屏风便见三个穿青衫的人围在桌前桌上摊开的正是他眼熟的《黄帝内经》残卷——卷角的虫蛀痕迹是天禄阁旧藏。
这是新到的。
伙计谄媚地哈腰川东来的盐商手头阔绰。
为首的青衫人抬眼眉骨有道刀疤:会把脉么? 程高指尖搭上他腕脉故意皱起眉头:脉沉而涩是肝郁脾虚...... 废话!刀疤男拍桌我要的是《针经》下落! 听说你们盐帮走南闯北...... 程高心里一紧手却稳稳按住对方手腕拇指悄悄压在内关穴上——这是他跟师父学的能让人短暂失语。
刀疤男张了张嘴只发出嗬嗬声。
程高趁机扫过桌上密信最底下那张写着:医衡使半月后抵巴郡主持医盟大会务必要拿到传承印...... 客官? 客官?伙计的叫声拉回思绪。
程高松开手刀疤男猛咳两声抓起密信塞进怀里:今日不做买卖你走吧! 程高退出医馆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绕到后巷借着月光把密信内容默记在心里——原来那伙人正是医衡会的爪牙而所谓的医盟大会不过是他们窃取医道正统的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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