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朱厚照开局大杀四方第71章 诏狱残阳里旧臣谢幕时
六月的骄阳似火将诏狱的青石地烤得滚烫。
可甬道里却依旧浸透着刺骨的寒意。
朱厚照披着石青常服身后跟着陆炳靴底碾过地上的草屑发出细碎声响。
空气里霉味与血腥气弥漫混着暑气蒸腾恰似一锅熬坏了的药汤。
“陛下前面就是刘健的牢房了。
” 陆炳压低声音手里的刀鞘在石壁上蹭出轻响。
朱厚照点点头示意陆炳不必跟随。
他独自走到牢门前铁栏上的锈迹被汗手摸得发亮。
刘健正背对着门坐着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
他的头发已花白如霜身上的囚服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干净脊梁骨依旧挺得笔直。
“陛下倒是稀客。
” 刘健声音沙哑却没了往日的戾气。
“是来送老臣最后一程?” “算是。
” 朱厚照靠着铁栏目光扫过牢房角落的破草席。
“赐自尽的旨意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 “听说了。
” 刘健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
“比起凌迟这已是天恩浩荡。
老臣谢陛下隆恩。
” 朱厚照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会看到涕泪横流的求饶或是破口大骂的怨毒却没想到刘健如此平静地接受。
他盯着刘健的眼睛:“你不恨朕?” “恨?” 刘健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在手里摩挲着。
“老臣从成化年间入仕见过三任皇帝。
宪宗爷刚愎孝宗爷宽厚陛下您……狠辣。
” “可狠辣未必是坏事。
孝宗爷的宽仁养出了太多蛀虫老臣就是其中一个。
” “陛下这一刀砍得虽痛却砍得对。
” 朱厚照的手指在铁栏上顿了顿。
他忽然想起暖阁里韩文的哀求想起内阁值房里官员们的恐惧。
再看看眼前这个坦然赴死的老人心里竟泛起一丝复杂的滋味。
“你藏在吏部档案库的账册朕看过了。
” 朱厚照道。
“成化二十三年你为了保太子(后来的孝宗)给汪直递过密信说‘东宫不稳可借边军施压’——这事你后悔吗?” 刘健的手猛地一颤碎瓷片划破了掌心血珠滴在草席上。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长叹一声:“悔?不悔。
” “那时先帝年幼若被汪直扳倒大明怕是又要乱了。
老臣宁愿担着骂名也得保他周全。
” “只是没想到几十年后老臣会栽在‘勾结边军’的罪名上也算……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 朱厚照没接话。
他忽然明白刘健这样的人或许贪腐或许结党却并非全然的奸佞。
他们身上有时代的烙印有文官集团的痼疾更有那份在权力漩涡里挣扎的无奈。
“谢迁呢?” 朱厚照转移话题。
“他也愿意接受?” “他比老臣想不开些却也认了。
” 刘健道。
“今早狱卒送饭时他托老臣给陛下带句话 —— 江南盐税改革虽阻力重重却利国利民求陛下……莫要半途而废。
” 朱厚照的心头猛地一震。
他没想到谢迁到了这般地步还在惦记盐税改革。
他看着刘健忽然觉得眼前的老人不再是那个勾结藩王的罪臣而是一个浸淫官场一辈子的老臣在用最后的方式交代自己的心愿。
“朕知道了。
” 朱厚照的声音缓和了些。
“你们的家人朕会照拂。
流放三千里虽是律法却会让地方官多加照拂不至于冻饿而死。
” 刘健的眼眶忽然红了。
他挣扎着跪倒在地对着朱厚照重重叩首:“老臣……谢陛下!” 朱厚照转身往甬道外走。
阳光从尽头的门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带。
“陛下老臣斗胆进言 —— 军机处之事若真要推行需得找几个懂民生的文官襄助切莫全用武将太监……” 他听见身后传来刘健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
朱厚照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算是应了。
走到谢迁的牢房外朱厚照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听着。
里面传来棋子落盘的轻响谢迁竟在和同牢的小官下棋。
“将军。
” 谢迁的声音带着笑意。
“谢大人好棋艺!” 小官叹道。
“呵呵这盘棋啊就像这大明朝看着复杂其实……一步错步步错。
” 朱厚照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有些话不必说有些体面该留给他们。
离开诏狱时日头已过正午。
阳光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
朱厚照坐上龙辇看着街两旁蔫头耷脑的柳树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陆炳” 他撩开轿帘。
“刘健和谢迁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陆炳躬身道:“回陛下刘健想留一幅字给后人谢迁……想再喝一口故乡的龙井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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