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235章 灯不亮的时候最亮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还在沉睡只有巷口便利店的冷光灯亮着。
林野站在筒子楼斑驳的铁门前手心全是汗。
她没报警。
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她知道——有些事一旦进入程序就再也没法用“理解”去收场。
那盏灯是她的记忆、她的伤疤、她向世界袒露的胸口。
可监控里那个佝偻的身影动作太熟稔了像在搬自己家的东西。
那种从容不迫的熟悉感刺痛了她:这世上竟有人把她的痛苦当成可以拆解修理的电路。
江予安的话在耳边回响:“你爸说有些光本来就不该锁在玻璃柜里。
” 她攥紧背包里的蓝色绝缘胶带——父亲修灯时总把它卷成小圈别在胸前口袋。
她说不清为什么带上它只是昨夜合上电脑前手指不受控地伸进抽屉摸到了这块泛黄的布料。
触感粗糙却让她心口那片荆棘纹身的灼痛缓了一瞬。
老工业区的空气里浮着铁锈和潮湿水泥的味道。
五楼走廊尽头那扇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焊光像是某种活着的呼吸。
她敲了三下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
门开了。
驼背老人站在门口花白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右手还握着焊枪左手拇指缠着创可贴边缘渗出血丝。
他眯眼打量她没说话眼神里没有防备也没有歉意只有一种被生活磨出来的疲惫。
屋里很小一张床、一个旧冰箱、几排工具架。
桌上摊着那盏台灯——灯罩已拆灯丝被银线一圈圈重新缠绕过底座多了两个焊接接口接出两条延长线连向墙角一台老旧的心率监测仪。
林野喉咙一紧。
“我儿子……癫痫。
”老人沙哑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他怕光闪可这灯……闪得像心跳。
昨天我在新闻里看到展览就想……能不能改一改。
”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林野走近几步目光落在灯座上。
那里原本刻着“囡囡的灯自己会躲雨”现在多了一道焊痕横穿过去像一道新的伤疤。
但她忽然发现那道焊缝其实巧妙避开了字迹只是将电路加固让灯光更稳。
她怔住了。
这不是破坏。
这是拯救。
她想起小时候发烧夜里不敢关灯周慧敏骂她娇气林国栋却默默把她书包背带断裂的地方用这种蓝胶带缠好还偷偷塞进一颗糖。
“亮着就好。
”他说“人不怕黑怕的是没人记得你怕。
” 原来真的有人一辈子修别人家的灯自己却不装信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作家的手敲键盘的手写尽痛苦却很少真正“修复”什么的手。
而眼前这个老人用裂开的手指和颤抖的焊枪在试图留住一段可能随时中断的生命节律。
心口的荆棘纹身忽然动了一下。
不是疼也不是冷。
是一种奇异的震颤仿佛那些扎进血肉的刺正轻轻松动。
她没问灯是从哪儿拿的也没提归还。
只是蹲下来看了看地上杂乱的线路一根松脱的负极线正搭在金属桌脚上稍有震动就会短路。
她抽出背包里的蓝色胶带撕下一截熟练地绕过接头一圈、两圈压紧、拉实——完全是林国栋教她的手法。
老人愣住看着她缠线的动作忽然低声说:“你也……会修?” 林野没抬头轻声答:“我爸修了一辈子别人的灯。
他说灯坏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愿意弯腰去看。
”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和那盏重修的灯偶尔发出的微弱嗡鸣。
她站起身时留下胶带和一张折好的纸条放在工具箱最上面。
门外风起吹动楼梯口堆积的旧报纸。
她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盏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频率渐渐与监测仪同步——像一颗陌生的心跳终于找到了共鸣的节奏。
林野走下那栋老楼时天边已泛起灰白。
晨风穿过巷口卷起几片枯叶在她脚边打了个旋又悄然散开。
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那扇门缝里透出的光不再闪烁稳定得如同某种承诺。
她握着那枚旧螺丝钉金属边缘微微硌着掌心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这枚钉子没有名字、没有标记或许曾固定过某张儿童画下的图钉板又或许只是工具箱里最不起眼的一粒残余。
可它被交到她手里像一句迟到了几十年的道歉也像一次未曾言说的传承。
地铁车厢空荡倒映出她的脸——眼下有青黑眼神却比昨夜清明。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代际记忆库”官网的后台界面还开着。
指尖悬在“新增规则”一栏上迟迟未落。
不是犹豫而是敬畏。
她忽然明白那些她曾以为必须封存、展览、供人凝视的伤痛并不需要被锁在玻璃柜中成为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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