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52章 血书成诗
要不是清洁阿姨早起倒垃圾......她顿了顿把温度计塞进林野手里声音放轻你当时......有感觉吗? 林野捏着温度计指节泛白。
她想起昨夜雨幕里的自己赤着脚踩过积水指甲缝里嵌着天台水泥的碎屑用渗血的指尖在地面写我活着不是为了让你满意。
那些字迹被雨水冲得模糊却在她心里刻成了碑。
没感觉。
她轻声说喉间像卡着片碎冰就像有人推着我走。
护士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追问收走温度计便退了出去。
病房里重新静下来林野望着窗外梧桐树影摇晃忽然听见门把转动的轻响。
江予安穿着白大褂衣角还沾着消毒水的气味。
他左手插在口袋里露出半截黑色录音笔右手捏着张打印纸。
早。
他的声音像杯温茶你昨晚写的东西我带来了。
打印纸递到眼前时林野的呼吸陡然一滞。
标题《暴雨证言》四个字正是她昨夜在天台用血水写过的——字迹歪扭却带着股狠劲像要把骨头里的疼都剜出来。
她指尖发颤翻过一页又一页潮湿的墨迹在纸上晕开分明是她自己的笔迹却陌生得像在看别人的伤口。
你怎么...... 你发在文学论坛的帖子。
江予安拉过椅子坐下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腕表金属表链泛着冷光ID'荆棘野'对吧? 我保存了。
他打开手机屏幕亮起心理学会内部刊物的电子版《暴雨证言》正躺在创伤表达案例研究板块里作者栏写着匿名但那些关于糖纸道歉荆棘纹身天台血书的细节分明是她独有的印记。
谁允许你用我的文字?林野猛地抬头眼睛里烧着团火。
可话刚出口她就看见江予安眼底的认真——不是猎奇不是审视是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是你自己写的。
他说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把最疼的部分剖出来不是为了藏着是为了让世界看见。
他指了指她心口的烙印你看它在发烫。
林野下意识摸向胸口。
那片深红果然在皮肤下轻轻跳动像被久旱的土地接住了第一滴雨。
她忽然想起论坛里那些评论:我爸的道歉是藏在书包里的烤红薯我奶奶的道歉是临终前塞给我的银镯子想起那个予安说的用户留的创伤的尽头不是复仇是命名。
原来他早就站在那里举着盏灯等她把伤口晒在光里。
你不是疯了。
江予安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像在说一个秘密你是太清醒。
清醒到能看见自己疼也能看见别人疼。
门砰地被撞开。
周慧敏站在门口拎着保温桶的手青筋暴起目光像两把刀先剜过林野又剜向江予安:江医生我女儿需要静养不是接受采访。
江予安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周女士我是林野的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周慧敏冷笑保温桶重重磕在床头柜上鸡汤溅出来在床单上洇开块黄斑她只要把清北冲刺班的课补上什么病都会好! 上次模考数学才138你知道全市有多少孩子...... 妈。
林野打断她。
这是她第一次在母亲的怒火烧起来前先开了口。
周慧敏的话梗在喉咙里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鸟。
你有没有想过林野坐直身子心口的烙印随着心跳一下下疼我不是病了是你错了? 病房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周慧敏的脸白得像张纸右手抬起一半又僵在半空——那只曾经扇过她耳光、掐红她手腕、撕碎她日记本的手此刻抖得厉害连保温桶的提手都握不住当啷掉在地上。
鸡汤溅到林野脚边她却觉得那滚烫的液体其实是母亲藏在盔甲里的眼泪。
周慧敏转身冲出门时高跟鞋声在走廊炸响像一串碎裂的玻璃。
林野尝到那股情绪了——不是愤怒是恐惧。
就像当年她躲在床底听母亲摔碎茶杯;就像她练琴时母亲掐红她手腕时藏在指甲缝里的慌。
原来母亲的控制从来都不是刀是块捂不热的冰冻着她自己也冻着别人。
那晚林野没睡。
她裹着医院的薄被缩在靠窗的椅子上悄悄登录文学平台。
《暴雨证言》已经被转载到十多个心理社群、青年文化论坛评论区像片涨潮的海: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这就是我写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话 看哭了我终于敢把压在箱底的信拿出来。
有条匿名留言特别醒目:你写的不是小说是我们的遗书。
她正盯着屏幕发怔手机叮地弹出条私信。
ID是回声程编辑头像是朵半开的蓝花。
你好我是《回声》杂志主编。
对方说你的文字有刀锋般的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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